“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小鸡啄米图还是外星鸟？”“那鸟怀孕了吗？”画家叶永青“婴儿体”的《鸟》在北京瀚海秋拍拍出25万后，红遍了猫扑、天涯和新浪微博，掀起一波评论热、模仿潮。《鸟》成为中国最热门的一只鸟，成为千万人围观的孤独的鸟。有人说像番薯，有人说像胖萝卜，有人说像怀孕的蚊子，还有人说，这只鸟表达的意思是，物价就像会飞的地瓜。

画“鸟”由来以久，已知最早的独幅花鸟画是藏在美国纳尔逊·艾京斯艺术博物馆的东汉壁画《双鸦栖树图》。而真正意义上的中国花鸟画魏晋就萌芽，唐代已经独立成画科。

当代艺术家们也很爱以鸟为题，可从没哪个艺术家的鸟像叶永青那样，引来如此沸沸扬扬的讨论。2010年拍出天价的鸟比比皆是，可从没哪只像叶永青的鸟获得诸多别称。

一只鸟值25万吗？

叶永青喜欢游历，在世界各地过着像鸟一样迁徙的生活，这是他画鸟的原因。从2000年到如今，鸟成为叶永青最经典的标签，最可辨认的Logo。他画了百余幅鸟，曾经的个展名就叫“画个‘鸟’”。叶永青说：“实际上就是画个甚么都不是。这种心态在杜尚身上能看到。”

那只被围观的神态憨憨的鸟画于2001年，画了一个月，毛糙的细节被刻意强调，画出的效果却像两分钟就能完成似的。叶永青称这幅作品就是“天真一点，稚拙一点的作品”。他有意将这种羽毛不振的笨鸟和呆鸟处理成未完成的草稿状态。他说这是以最精细的描摹手段去重现那些随便、潦草、业余或如儿童般稚拙的涂鸦式图像，复杂与容易的反差，让作品呈现荒诞和反讽效果。“这跟杜尚的影响真的是有关系的，就是一种逻辑上的颠倒。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快的东西，实际上却是非常慢的、复杂的方式创作的。这也是观念上的东西，利用大众很熟悉的方式，这同时也是一种对绘画的嘲讽。”

“叶永青想表达的就是对陈旧绘画方式的嘲讽，他如此精心费力画出的东西，看起来却如此简单潦草。”《顶层》杂志一直力顶叶永青，先是辨解他看似随意幼稚的线条，其实是由一个个极小的三角形墨块精致组合而成，又趁热打铁将2011年1月号封面专题做成《围观叶永青的鸟》，还将杂志赠给所有参与过“叶永青25万丑鸟”评论的网友。

看似乱线恣意划出的小鸟却是拍场上骄傲的常胜将军。比尔·盖茨和林志玲等都曾将叶永青的涂鸦纳入囊中。2010年胡润艺术榜中，叶永青以2009年作品总成交额1050万元人民币排第42位。25万与1050万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北京瀚海拍卖相关负责人称，25万元的拍卖价并不高，是意料之中的。

2007年，叶永青的《画鸟》在瀚海拍出62.7万，2008年他的另一幅《画鸟》拍出72.8万。以前拍得高还静悄悄，这一次卖得少却演变成了公众广泛参与的艺术事件。网上甚至还掀起画小鸟大赛。圈内人说，网友们这数百条评论本身最有价值，代表着普通人对当代艺术的真实看法。

从《美国鸟类》到布朗库西的青铜鸟

这一年神鸟的风采不输输神马。徐冰的《凤凰》是神鸟，2010年一面世就被台湾企业家林百里用2000万元买走。就连19世纪的画册《美国鸟类》也在2010年伦敦苏富比拍出730万英镑（合7649万元人民币）。托了鸟的福，它成为世上最贵图书。买家英国商人迈克尔·托尔马什更是把它奉为无价之宝。

这本高约1.02米的巨著中的画作，由法裔美国人约翰·詹姆斯·奥杜邦画于1827年，逼真地画出435种与真鸟等大的美国鸟。奥杜邦是一法国船长和情妇的私生子，18岁到美国费城寻生父，遇到妻子露西，更遇到为之痴狂的美国鸟。

露西说：“每一只鸟都是我的情敌。”因为奥杜邦成了十足的鸟痴，他四处寻鸟，每幅鸟都要画 60小时。“我真希望自己有八只手来画鸟。”他说。34岁时，因还不起欠债被关监狱，他剩下的就是猎枪和一大叠鸟画。连达尔文忆起奥杜邦也说：“衣服粗糙简单，黝黑的头发在衣领边披散开来，整个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鸟类标本。”

奥杜邦的鸟儿真正活了起来，雪鸮、潜鸟、白鹭、鱼鹰……每一只都画得细致入微、生气勃勃。每一幅都被视为美国国宝。它不仅是艺术杰作，还是科学研究的重要资料。他画的很多鸟早已灭绝，哪怕是19世纪中叶尚有200万只的候鸽。因此《美洲鸟类》被誉为19世纪最伟大、最有影响力的著作之一，成为美国文化的重要代表，更被奉为“鸟类圣经”。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在代表作《物种起源》中还多次引用。

《美国鸟类》世上只有约100册，只有约10册为私人收藏。其中一册2000年在佳士得拍出人民币5858.72万元，创下当年图书拍卖最高价。幸亏奥杜邦真正的鸟画没进拍场，1863年美国历史协会从露西处买走435件鸟画原作。奥杜邦绘画展览馆馆长罗伯塔·奥尔森也说，这些当年以4000美元收购的水彩画早已变成无价之宝。

奥杜邦画的鸟是最逼真的鸟，而世界上最贵的鸟是最不像鸟的鸟，它就是现代雕塑大师康斯坦丁·布朗库西的青铜雕塑《空中之鸟》。这只鸟80年来一直藏在卖家家族地窖，2005年在纽约佳士得拍出2745万美元（合1.81亿元人民币）天价。

《空中之鸟》创作于1921至1922年，毕业于巴黎美院的布朗库西是20世纪现代雕塑先驱，当过罗丹的助手，后受毕加索立体主义绘画启发，所以他的鸟简括到就像一只羽毛。但它的流线形却能引发人们对鸟飞向天空的联想，还获20世纪雕塑史上点睛之笔的美称。

中国鸟，最有品

宋徽宗的《写生珍禽图》2009年在保利春拍作为书画压轴拍品，以3800万元起价，150余次叫价后，以6171.2万元落槌，揭开了中国古代书画拍卖天价的序幕。人们惊呼：“是谁把宋徽宗拍卖走了？”这幅《写生珍禽图》2002年从海外回流中国时，就曾以2530万元天价在嘉德春拍被尤伦斯拍走，创下当年中国书画全球拍卖的最高纪录。7年涨了近1.5倍，有专家称还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宋徽宗的鸟，兼有精工富贵、朴拙野逸两种情趣。研究中国美术史的外国专家曾把他画鸟的写实技巧称为“魔术般的写实主义”，因为它给人以“魔术般的诱惑力”。他是中国版的鸟痴，《宣和画谱》记录他收藏的花鸟画2786件，占全部藏品的44%。《写生珍禽图》在他留世珍品中尺幅最大，12段中，各绘折枝花鸟，精致富丽。书法家启功说《写生珍禽图》比其代表作《柳鸦芦雁图》还要好。

八大山人的鸟是最有性格的鸟，白眼朝天，充满倔强之气。各种颠沛流离，各种世间无常都在对鸟的涂抹中得到超越。八大山人的鸟从来都是抢手货，著名收藏家赛克勒收藏的《鸟鸭图》曾在纽约佳士得拍出120.25万美元的高价。早在1997年，北京翰海秋拍，张大千旧藏的八大山人《花鸟》册页就拍出154万，是内地市场首件超百万的八大作品。2002年，八大晚年作品《荷池双鸟图》立轴更是在翰海拍出517万。

近年来八大的鸟越发威武，接连拍到几千万。从美国回流的巨幅《花鸟四屏》2006年在北京嘉宝秋拍以3600万拍出。2000年八大的《孤禽图》在翰海秋拍才以50万起价，经55轮争夺后被大连万达郭庆祥440万竞得，创下八大作品最高价。2010年还是在瀚海秋拍，还是那幅《孤禽图》，却拍到了6272万。这只单腿站立，分不出品种的怪鸟成为中国史上最贵的鸟。这只特立独行的鸟虽简单，却有着强烈的气场，小鸟眼神犀利，鄙视里带着嘲笑。他画的不是鸟，是家国之痛，是亡国恨几时休。他藉鸟寄故国之思，喻气节立场。

八大对齐白石、张大千的写意画影响颇深，他的作品创天价，除了艺术价值，还因风骨高。2010年12月，《竹石鸳鸯》在西泠印社秋拍以1.187亿元人民币创下中国古代书画南方拍卖市场最高纪录，也创下八大作品最高纪录。这是1705年他去世那年所画，老年的他画风渐趋温情。楚楚动人的两鸳鸯依偎于巨石上，刚柔虚实恰恰好。尽管右边危壁兀立，但鸳鸯到底让寂寥的世界多了份温情。

还有多少画鸟高手？

陈洪绶

明清一代大师陈洪绶的力作《花鸟图册》1999年在北京翰海第一次推出时以209万元成交，2004年在中贸圣佳以800万元起拍，以2860万元被上海中凯企业集团拍走，5年时间增值13倍。

赵少昂

赵少昂是岭南画派第二代传人，擅花鸟。2000年翰海拍卖，其一幅《花鸟》才仅以1.98万元成交。10年之后的2010年《花鸟百开册》在保利秋拍首破千万大关，以1456万元成交。

李苦禅

大写意花鸟大家李苦禅《松鹰图》1993年在北京拍卖市场以17.05万成交；2003年《双鹰图》在嘉德拍出187万；大幅《英姿飒爽》1995年在北京翰海拍出13.2万，2005年再现中贸圣佳拍到319万，2010年保利秋拍更是以1120万刷新艺术家个人纪录。

潘天寿

国画大师潘天寿喜画鹰，画于上世纪50年代的精品《松鹰图》1993年在上海朵云轩以32万被香港买家拍走；1995年再拍后流到新加坡；2002年上海一私营企业家用117万从北京荣宝斋拍走，2004年在中贸圣佳春拍上再以880万高价成交。

华嵒

清朝名家华嵒1748年的作品《花鸟图》2010年在香港佳士得春拍多人争夺后以最高价1914万港元成交，高出起拍价近3倍。

任伯年

任伯年人物、肖像、山水、花卉、禽鸟无不擅长，而花鸟画更富创造和巧趣。他成熟时期的作品“绢本重彩花鸟四条屏”，在南京举行的十竹斋2004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书画专场上，以人民币220万元落槌。

林风眠

林风眠的鸟是中西融合的鸟。林氏小鸟或沉思，或调皮，或顾作深沉的小表情，深获藏家宠爱。《七对小鸟》在香港苏富比2005秋拍中以200余万成交价创下此类题材佳绩。2006年香港佳士得秋拍《樱花小鸟》也以200多万价格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