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52》虽然退出了央视这个平台,但从它诞生第一天起,到最后退出,整整十年,我没有缺席过一场,甚至延误一场都没有。这个我可以顶天立地地讲,除了设备出问题,我个人没有出过问题。我就是高烧在上面打晃都没有耽误。我扁桃腺一发炎,紧接着就发烧,一发烧脑子就不清楚了。我们一录节目就是好几期,赶上扁桃腺发炎我就去我们门诊部,直接上先锋。大夫跟我说还没发烧就用这个药,将来发烧了就不管用了,我说你先把我这个烧给压住。我觉着自己受点委屈无所谓,可我每场要伺候多少观众?
你一定要服从这个社会
在我的新书《咏远有李》的开篇,我这样写道:比谁都大的就是我们家的“老大”——我女儿,另一个“老大”——我老婆,然后还有我的亲人,家庭是大事。
现在我希望大年三十的晚上能跟父母家人在一起。原来主持春晚,就是希望能让远在新疆的家人看到我,没别的。当父母来到身边以后,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渐渐变老,我就想别到那个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他们的日子按月来算、按天来算。有了孩子后,女儿慢慢长大,我才能体会到这些东西,原来体会不到,觉得干吗那么多事儿啊,现在体会到了。
父母有抚养孩子的义务,孩子有赡养父母的义务,这是应该的,是道义问题,不存在谁欠谁的,是一代一代的情感寄托,这是一个道德底线。你说我女儿以后要嫁人,生了孩子叫我姥爷,这我能容忍吗?我不能容忍但我又能阻止得了吗?我挡不住啊。我老婆也是我从她妈那儿夺过来的。
女儿老会问我这为什么、那为什么,她那种求知的兴奋让我感触很大。求知的兴奋劲儿是最关键的,这个真值得我借鉴。我现在不是单纯的求知问题了,我求的东西很多,健康啊、家庭啊这些方面。
所谓家庭幸福,这样的家庭很多。所谓事业成功,我只是在我的领域做出一点小小的成绩,毕竟学这个专业的又从事这个工作,得到相当一部分观众的认可,生活也逐渐地变好,这都是成正比的。所谓空虚,一个人物质到了一定程度会空虚,我有什么本钱空虚?我没本钱空虚。比方说我想多喝点酒,不可以,因为我太太管得严,那就别想了。那我想坐一下“神八”,行吗?你有这个条件吗?我没条件。所以我觉得没有理由空虚,我也不空虚。
我很关注我的“眼睛”,新书里有我一张照片,1991年毕业时照的,那时眼睛是很干净的,刚刚要跟社会产生反应。人生你可以有自己的一个轨迹,但你一定要服从这个社会,就像你要服从地球的吸引力。蹦高点你就不在了?不可能。
不想迈入四十岁
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敢想到四十岁会什么样,我都不想到四十岁。但看着女儿一天天大,你就四十了。躲?躲不过去,所以就教女儿:你爸爸多大了?三十。我听着耳朵舒服。
不敢看身份证,多可怕啊。但是也挺好,这个年龄我对事情有我的一个看法了,我可以去写了。其实7年前就可以出书,说句很俗的话,人在走红的时候、在受关注的时候,出东西是最好的时候。我恰恰没在那个时候出,因为我有定力了。
人在二十到四十岁这个过程一直在认为“我能、我可以”,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所以一直在做;但四十岁之后可能人慢慢就在做减法,会去想哪些是我真正想要的。这就是世界观和价值观。2004年第一届《梦想中国》,从我提出想法到最后成形,大概五个月。《咏乐会》从开始策划到最后播出,一年多。所以我觉得这就是年龄问题,那个时候“咵”一下就出去了。现在我得想好了,要不是一个外力推我一下,我可能还得再想想。其实也不是犹豫,是把这个事儿颠过来翻过去想明白,识别性更强。过去就觉得很炫就OK,只要精力能达到就行,现在各方面都要看看是不是能达到要求,这就是所谓人生的一个味道——去品茶的年轻人很少,他坐不住,解渴就好。他可能需要一段经历之后,才坐得下来去喝这口茶。
我活得特别简单。十句话别人就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下海经商什么的,最忌讳我这样的人,说话一点城府都没有。你说它有没有好处?有,叫做坦率。可在这样一个人际复杂的社会中,不定哪句话(得罪人了),我真的是无意的。所以我就很奇怪,有时候我说一句话,一下子引起一大波的反应。
我有好一阵过不来,我都怕上这个舞台了,我都怕说话了。我太太开导我,说这话是你说的,不管人家怎么说,你就得认,你要不说不就没这后续的所有事情了?这一下让我出来了,是,我都认了,这真的是要去面对的。
其实所谓付出和委屈不成一个比例,付出是小的,因为你做这个工作嘛;得到的还是多的,相当多,我觉得我得到的太多了,心里应该有种满足感,学会去享受现有的这种满足感,别老觉得不够不够。我太太说究竟哪儿不够你说?你还想怎么着?我说对啊,还想要什么啊?
身价多少多少亿不如百姓的口碑
我热爱我的工作,很难得有一件你有兴趣的工作,并且从中得到乐趣。
我的个人品牌价值最高的时候,“中国最有价值主持人”评了5.2亿,那是2006年,“蒙代尔”世界品牌实验室评的。我不知道他们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从2003年就开始评,我一直是第一,2004年是两个多亿,2005年是三个多亿,2006年最高,到2008年一下就缩水了,变成三个多亿,但还是第一位。
这个钱在哪里啊?我也没见着,没法兑现。作为一个人际传播者、一个主持人,其实“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观众对一个主持人认可的价值,要远远超过这个价值。
你要说我特应该价值第一,那有点不要脸,它也兑现不了,我觉得这是对我无形的一个鞭策、一个动力。
5.2亿的榜出来的时候,早上上班,打开门,门口站一人,给我吓一跳。我说谁啊,对方说“我想找李咏老师借点钱”。他把“身价”和“身家”搞错了。我觉得本来是件挺好玩的事,给你评了值多少多少个亿,可是兑不了现,正因为兑不了现所以不必那么认真。如果没有这个身价出来的话,我开什么车也没有人会注意。
每个月国家给我发工资,为了这工资就得好好工作,没了工资咱干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发我一天工资我就干一天活。人轴有轴的好处,我就是什么轮子上来都行,只要尺寸合适,然后人家一发动就完了。现在,别人的议论不管反面也好正面也好,都不会影响到我。
李咏
1968年生于新疆,1991年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进入中央电视台。历任《幸运52》、《非常6+1》、《咏乐会》等节目主持人,《梦想中国》大型电视选秀活动总策划兼主持人。
李咏答问
问:如果有一天咏哥出了一个丑闻——我是指,听到别的同行的丑闻时你会是一个什么心理状态?
答:还是那两个字,责任。当你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有了一定的人际基础之后,如果利用这些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或者伤害别人,是不对的,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对我的同行,不管他们发生什么问题,他是个体,而且是个案,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了解,我就不发表任何评价。但从道义上讲,伤害别人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问:黄健翔曾说过,“当别的解说还在追求专业、激情、准确的时候,我已经超越了这些”。你怎么总结自己的主持风格?
答:我正处在激情和专业这个阶段,我超越不了,我不知道超越以后啥效果,我也不敢超越,超越毁了的例子挺多,何必呢?我就别超越了,维持现状就好。但是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上,就像打一个坐标一样。要明确自己的坐标位置,纵是什么、横是什么,然后跟那个直线角是什么关系、什么位置,要量好。
问:现在有些观众看你的节目会说李咏怎么现在还那么自恋啊。
答:什么叫自恋啊?我觉得这是观众对我的真诚的支持,如果人家张口就骂,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跟节目、跟团队捆绑在一起的,对我的认可也是对节目的认可。至于我穿成什么样也没超出既定规定。
采访手记
李咏掰着手指数,他一共从《新周刊》这儿捧走四个奖:2000最佳游戏节目主持人、2003年度节目主持人、2004年度节目主持人、15年来最有价值主持人。他坚信2000年的那个奖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在《咏远有李》里他写道:“那是我献身娱乐之后,得到的第一个大奖,激动得夜不能寐。”
一转眼快十年了,李咏也从三十岁走到了四十岁,当年获奖的三位新秀——李咏、白岩松、黄健翔已成长为娱乐界、时政界和体育界不可撼动的三张脸。
李咏穿衣服的口味极重,要么把自己打扮成发型师,要么把自己打扮成魔术师。在接受采访时,他白衣黑裤,虽然简约了许多,但仍像是从电视上走出来一样。谈什么呢?谈他受过的委屈,以及出书和生活中的快乐。我们大概都有这种跟“闺密”诉苦及分享的经验。哈文不在,李咏甚至要了杯啤酒喝了起来。
他抽雪茄、用香水、开跑车、没绯闻。他说香水“可以让道貌岸然的人继续道貌岸然下去,也可能原形毕露”,妙。临走的时候,还想着他的话:“要把人活出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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