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恺哥
编辑 | 陆一鸣
题图 | 《周处除三害》
“阮经天的演技太炸裂了!”
近日热映的动作犯罪片《周处除三害》,意外获得了8.4分的高分——正如其名,片中引用了《世说新语》的典故,采取“凶狠暴戾的周处为乡里所患、在劝说下消灭另外二害”这样层层推进式的戏剧结构,并融入了“贪嗔痴”“罪与罚”及热门社会议题,被称为开年以来“尺度最大”的电影。
《周处除三害》之所以获得极高的讨论度,前提还是质量过硬。除此之外,这次阮经天的演技也不容忽视。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或许还停留在偶像剧《命中注定我爱你》中的富二代纪存希。
但这一次在《周处除三害》中,他饰演性格乖张暴戾、迷失自我的通缉犯,不仅在外形上挑战了“狗啃头”“蓬头垢面”的逃亡形象、贡献了拳拳到肉的精彩动作场面,也成功扛住了难度不小的内心戏,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10年前观众口中的“阮经天很帅”和今天观众口中的“阮经天很帅”,显然是带有两种不同色彩意味的评价:阮经天似乎从偶像派成功转型为实力派。这回,来自小红书、豆瓣及虎扑等平台兴趣各异的互联网人群也达成了难得的一致——这似乎是每个中生代演员都会经历的道路。但阮经天的路可以复制吗?
(图/《周处除三害》)
阮经天该拿的影帝,
10年前就拿过了
《周处除三害》中的8.4分,恐怕有一半是阮经天的功劳:片中的主角陈桂林,开场正是一个穷凶极恶、不可一世的黑道混混,在多年后准备自首时,却发现自己只排在通缉榜的第三名。于是他决定除掉前两名,让世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从外形到性格,陈桂林看起来都是一个为阮经天量身定做的角色——小学因为体格健壮加入游泳队,高中又因为打架记过被退学三次的他,完全能对应角色一开始不可一世的状态。而除了参加剧组安排的动作训练课,他也专门请格斗老师教学,亲自上阵完成出彩的打斗戏份。
另一方面,正如《周处除三害》的英文片名(The Pig, the Snake, and the Pigeon),三个角色被划分成“贪”“嗔”“痴”三个形象,而陈桂林所代表的“痴”,意指心性迷暗、愚昧无知、自我怀疑。实际上,这也是阮经天在过去10年间处于瓶颈期的真实心境,以至于导演在一开始就要求他回到这10年间的状态。
在片中,观众可以看到阮经天用心设置符合人物性格的细节,比如作为通缉犯蹲下来系鞋带、伺机观察周围的环境;但比起这些,更打动观众的是他展现的内心转折,尤其是在片尾剃掉胡须、奔赴刑场,已经可以用一个抬眸准确传递人物的情绪,用他的话来说,“《周处》(展现了)我在10年的挣扎也好,自我怀疑也好,痛苦也好,疗愈也好,重新检视自己也好,它是我旅途的一个终点。”
(图/《周处除三害》)
在《周处除三害》中的精彩表现,也让阮经天受到了热议:“这部电影,是阮经天的演技天花板。”“没想到阮经天如此适合这个疯批角色,演技收放自如。” “阮经天这回真值得一个影帝。”
的确,阮经天有很大的进步。但认为他值得拿个影帝的观众可能忽略了一点——与其说这是阮经天第一次“转型成功”,不如说是他再一次遇到了适合自己的角色:
实际上,早在2009年开拍的动作犯罪电影《艋舺》——一部讲述1980年代台北少年帮派恩怨的电影里,阮经天就凭借注重义气、沉稳内敛的“和尚”一角拿下了影帝,“意义是三小?(意义是个屁)我只知道义气!”的台词也由此走红一时。
对阮经天来说,《艋舺》中的和尚是他认为最不像自己,但观众却认为“最阮经天”的角色——观众对阮经天的期待是什么?是男性荷尔蒙爆棚,是重江湖义气,是一张更适合刀疤寸头而不是古装刘海的脸,“大家觉得那个才是阮经天应该有的样子,他就是流氓。”
从《艋舺》《军中乐园》到《周处除三害》,某种程度上,阮经天本人与角色互相成就,“当一个人久了,你会有感情。拍完戏以后,我有段时间还会有那种‘如果让我不愉快,我想弄死你’的感觉”。
(图/《艋舺》)
当然,要谈到阮经天的演艺经历,我们还是要回到他过往的作品中。大部分人认为阮经天转型成功的原因,是终于摆脱了偶像派的框框,成功出演了一部好电影——但实际上,偶像派演技不如电影咖,可能是观众对偶像剧的一种长期误解。
知名制片人陈芷涵曾在论文《台湾偶像剧制作的理论与实务》中写道,早期的台湾偶像剧之所以能够火遍两岸,是因为剧组首先制作一部精良的剧集,再通过剧来制造偶像,而非本末倒置,找已有的偶像出演电视。
阮经天就是这样的例子:在花美男盛行的10年代,“浓眉小眼”的他不是第一眼帅哥,让他走红的第一部《命中注定我爱你》,是因为他符合角色身上幼稚、有缺点的特质,并且演绎出了后期的成长和转变。
这部剧在当时打破台湾地区的收视率,讨好型人格的“便利贴女孩”“丑女贝蒂”成为现象级讨论话题,影响力甚至不止于华语影视圈,引起外媒的关注与讨论。
而另一部知名的《败犬女王》,不仅成为姐弟恋题材的标志性作品,结局也一改走入婚姻的美满套路:开头恨嫁的大龄剩女最后没有接受男主的求婚,她体会到婚姻不是人生的唯一目标。这个结局是阮经天和监制一起讨论出来的,“这出戏更大的意义是,女人不需要靠家庭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一部偶像剧的走红或许是偶然,但接连两三部的走红,很难用运气来解释——阮经天的成功,不只是因为观众对言情剧的偏爱使然,更多的是剧集质量和主演的演技能经受住考验,而也只有一开始就认真对待作品的人,后来才会得到更多出彩的机会。
(图/《败犬女王》)
从偶像派到实力派,
他们的成功不可复制
偶像派的“奶油小生”转型为实力派的“硬汉”,似乎一直是两岸中生代演员的必经之路,而这种趋势在去年尤为明显——
不论是从童年偶像剧男神变成影帝的吴慷仁、阮经天,还是获得各大电影奖提名、备受瞩目的许光汉、林柏宏,他们都有“小生转型”的标志,连导演李安也感慨:“台湾真的出小生,(转型拿影帝)很有希望。”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了复制粘贴式的转型:流量小生们扎堆出现在各个现实主义剧集、电影大制作里,逢采访必诚恳地吐露自己其实一直抗拒偶像剧的标签、想转型让自己有所成长,年龄和阅历终于让自己等到合适的角色云云。
是他们真的不想演偶像剧吗?成长是一方面的需求,但更残酷的现实是没戏可拍:曾经靠外形本色出演就能拿捏的角色,如今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成为自己格格不入的赛道。
举个例子,以阮经天、郑元畅、贺军翔为代表的“凯渥三剑客”,近年来主演的偶像剧评分,分别是《舌尖上的心跳》4.4分、《情深缘起》3.1分、《赖猫的狮子倒影》4.1分。即使再有演技、再认真表演,角色的外形不贴合,观众也不会买账,转型迫在眉睫。
(图/《恶作剧之吻》)
在两岸,偶像小生通过出演大量的电影或正剧实现转型,是一种很常见的方式——港台地区以动作电影为主,内地则体现在正午阳光等正剧。剧组引来流量与人气,而小生获得发展与转型的机会,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艋舺》的制片人李烈,也提到过商业片的米达斯公式(The Midas Formula),佐证为什么小生出演的电影,在市场上有相当的受众:主角是心理上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经历了成长蜕变的英雄之旅,拥有纯洁无瑕的爱情,激烈的动作戏场面,演员多为上升期小生而非明星。
阮经天的演技,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步一步得到提升的。第一次凭借《艋舺》拿影帝,他将自己的成功归功于导演的悉心指导,后来则开始自己摸索出感觉和方向。到了后期拍《心理罪》的时候,他在一场打戏中过于投入、打伤了替身,第一反应是舔干净手上的血,回到戏中一个“变态”的状态。“身为一个演员,我觉得角色在逐渐地变大,而属于阮经天的那一趴在逐渐压缩变小,我快要找不到我自己了,但这也好像找到了一些什么脉络”。
当然,想转型成功,说到底还是靠硬实力——演技差且迟迟没有进步的小生,反而会落得一个“资源咖”的差口碑。演技好、肯努力的,比如吴慷仁,即使只出演电视剧,在《有生之年》中的演技也能折服观众。而在同一部剧中,郑元畅自己争取出演老二高嘉凯,一反以往的傲娇男神形象,塑造了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维系全家关系的纽带,也让观众看出演技提升的迹象。
(图/《有生之年》)
曾经的小生急于转型,现在的小生有必要着急吗?其实也没有——肉眼可见的是,在转型的不只是偶像派,还有偶像剧:
从植剧场开始,从反映出人物现实主义困境的《荼蘼》,到悬疑奇幻风格的《想见你》、中二漫画气质的《不良执念清除师》、探讨多种可能性的《此时此刻》,台剧在爱情之外,一直不断拓宽题材和形式的可能性,也迎来新一轮的“复苏”。
而在台剧中展现出演技的小生,绝对不会被埋没:导演程伟豪提到,许光汉和林柏宏能够进入电影圈,固然有人气的考虑,但关键还是在好演技,“他们演的戏剧角色很多元,甚至很偏门,像是古怪变态或是阴郁的角色,在诠释上又游刃有余,这代表着他们稳定度高又勇于挑战”。
随着流媒体平台的加入,台剧中生们迎来了更多的机会,与其想迅速实现转型,不如先打磨好当下的作品——毕竟比起转型,观众可能也更希望看到剧集电影两开花的局面。
(图/《做工的人》)
校对:遇见;运营:小野;排版:蒋佳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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