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身穿类似和服的男青年想进武汉大学校园赏樱,被学校保安拦了下来,之后双方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这件事成为热点新闻,网络上有人还上传了相关视频。视频里,有学生质问武汉大学的保安:“为什么不能进?你知道樱花从哪儿来吗?”一位女保安大声回答:“樱花是从中国输出到日本,再由日本输入中国的。”
这位保安的回答非常有代表性:樱花虽然在日本出名,但樱花的原产地在中国,这已经形成一种共识。关于这一点,日本人也从未否认。查阅相关的日语文献,都说明樱花最早的祖先是在属于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
不过,樱花的品种非常多,现在日本能够分类统计的樱花品种,据说就有600多种。而其中最常见、最普及的,是“染井吉野樱”。可以说,现代人对于樱花的印象,就是基于对“染井吉野”这一种樱花的印象。因为染井吉野樱在日本的种植率高达90%以上,以至于成了樱花的代名词。我以前读到过作家庆山(当时她还叫“安妮宝贝”)的一本书,里面有篇文章写到樱花,说“樱花像潮水一样开放了”。在数百种樱花当中,能够“像潮水一样开放”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染井吉野樱。
虽说樱花千年前就出现在中国的宫苑了,但染井吉野樱诞生至今不过150年。150年前的江户末期,江户即现在的东京有一个叫“染井村”的地方,居住着来自日本各地的园艺师——也就是说,染井村是江户时代的一个园艺中心。这个园艺中心里有一家植木屋,其园艺师用野生的大岛樱和江户彼岸樱进行杂交培植,成功地培育出了一种全新的人工樱花品种。
过去的日本,赏樱最有名的地方是奈良的吉野山,因为那是天皇赏樱的地方,所以在日本吉野樱最有名。染井村诞生的新品种樱花,就山寨了吉野樱的鼎鼎大名,被命名为“染井吉野樱”。
作为人工培植品种的染井吉野樱,具有与野生的山樱截然不同的秉性。一般而言,和其他花树一样,樱树拥有“自我不合”的性质,即同一棵樱树的雄蕊和雌蕊之间是无法互相受粉的,必须通过与其他樱树的花粉结合,才能结出下一代的新种子。如此,新一代的樱花树种,因为拥有不同的遗传基因,樱树之间的花期就很难保持一致。如果任由樱树从成长到开花遵循自然,会很难看到几十棵、几百棵甚至几千棵樱树同时开花又同时飘落的壮观情景。
但染井吉野樱不一样。它是人工培植的樱花,可以通过嫁接与插枝来反复“克隆”,在完全不改变遗传基因的前提下大面积种植。而且,所有的樱花树,在相同的土壤气温下,接收相同的遗传基因指令,在短短十来天的花期之内,成千上万棵地同时开花,再成千上万棵地同时凋落。
与山樱相比,染井吉野樱除了拥有相同的遗传基因、便于复制克隆,还有一处不同——更快捷的成长周期。例如,一棵自然生长的山樱,要长成妙龄大树、繁花盛开,大约需要20年时间,而一棵染井吉野樱则需10年左右。
可以说,染井吉野樱颠覆了樱花的生长个性,甚至还颠覆了人类对于“樱花”这一植物的认知。
正因为拥有染井吉野樱这一种樱花,现代日本才会有“樱花前线”的说法。日本是一个狭长的岛国,最南边是温暖的冲绳,最北边是寒冷的北海道,因此,日本的土壤温度是从北向南逐渐上升的。前面说过,染井吉野樱在日本的种植率超过90%以上,整个日本列岛,是以染井吉野樱为基调为主导的。而作为人工克隆品种的染井吉野樱在相同的土壤气温下能够接收相同的遗传基因指令同时开花,也就形成了整个日本列岛从南到北逐渐盛开的一条“樱花前线”。
当然,因为每年的气候不一样,所以每年的樱花前线出现时间也会不同。预测樱花会在哪一天百分百盛开,就成了整个日本的国民每年春天最为津津乐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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