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是个成功的女建筑师,现在她要用做建筑事务所的方法论来卖包——被时尚教母弗兰卡•索萨妮点赞的真丝包。
(张西 建筑设计师。2002 年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系,后成为瑞士注册建筑师。2006 年回国成立印西诃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完成多个获得绿色LEED大奖的建筑和室内项目。2009 年开始探索丝绸、织物等材料,成立配饰品牌普络 (Plore),今年开设独立专柜。)
在第一家普络(Plore)专柜开张的时候,张西说她妈妈头天晚上和她念叨了半天:“念了这么多年书,最后居然练摊了,咳!”这一身叹息,引起了朋友哄堂大笑。
张西,长腿美女,一捧卷发蜿蜒在肩上,远看十分摩登、十分女人。留过洋的她在上海有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在中国,人们对男人有点风雅的爱好总能理解和包容,但女人不行,稍不专一就被质疑,哪怕是设计师也不例外。一个女建筑师去做包开店,格调一下就被拉下来了。但张西还是做了。
一个月后,张西发现,这个摊真心不是那么好练的。她要给每个包配上价格标签,商场管理员说不可以,理由是怕弄混了造成虚假价格;张西要在货架上多陈列几条丝巾,管理员还是不允许,一个地方只能放一样东西。张西听完,如小学生般无助,默默无语。
这样的管理员,只是设计和买卖之间一道很小的坎,行行都能碰到,就如小商小贩都会碰到城管一样,聪明的周旋一下,性格刚烈些的就会发生恶性事件。搞定问题,有时候比“设计”更重要,但这要求设计师老板从头学起。
包就是一个空间,和建筑是一样的。只是房子里装家具,包里放小杂物,但使用的主体都是人。
张西从瑞士毕业回来后,立马建立了工作室“印西诃”。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拼,她已经能自己挑客户了。前两天她在微信上打假,据说有很多应聘者冒用印西诃的经历去应聘,拿着他们公司的作品以提高身价。
张西的学习能力强,从小就是学霸。在赫尔佐格与德默隆建筑师事务所实习的时候,正好赶上北京鸟巢项目。其他的中国同事都在兢兢业业地画图纸——据明合文吉的徐明说,中国建筑专业的毕业生最擅长的就是画图纸,每个在他那工作的中国设计师都能画出特别棒的天顶,至于创造力,那就不提也罢——但张西不是,她做的是概念设计,她的强项是每次开会讨论都能层出不穷地提供“点子”,一个不行再来一个, 两个小时的会开下来,点子出了一堆。
五年前,女儿心一动,建筑师张西做起女红来。自己先设计了一款包,然后小伙伴们你要她也要,于是做了又做,就成了买卖。这就是普络的品牌故事,带着偶然性,多少还带着艺术工作者的随意性。但张西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包就是一个空间,和建筑是一样的。只是房子里装家具,包里放小杂物,但使用的主体都是人。张西选用真丝,高饱和度的翠绿、宝蓝,然后经过极其复杂的折叠、裁剪,制造出肌理感。别人设计包靠画图纸,建筑师设计包靠折纸,就跟建模型一样。
张西一再强调包的空间性。包要能装东西,要好用,“好看”倒是其次的。她不要流苏,不加任何blingbling的装饰,包就是包,很干净的那种。她五年前设计的款,到现在还在卖,还时不时卖断货,客人要等上一个月的时间。新店开张的时候,很多亲朋好友想捧场,但摆出来的每样都只有一款,几乎人人都要预订。问张西价格,她不知道,问库存,她也不知道。她只能一个劲地阐述她的设计,设计总监永远是设计师最适合的角色。
开始几年,普络的产品是放在别人店里卖的,比如栋梁、薄荷糯米葱这种文艺青年扎堆的地方。张西也不太去问销售成绩如何,反正能自负盈亏。在上海的梅龙镇伊势丹开始第一个独立专柜后,她才开始知道真实的顾客是怎么看的。“好贵,为什么?”、“什么牌子呀?”、“是进口的么?”,每天都会听到这些质疑声。一个大的真丝拎包5000多元,小的3000多元,很多人还是宁愿去买寇驰之类的。选择一个成长阶段的设计师品牌是需要勇气的,这勇气一来自对自身眼光的肯定,二来自于荷包。成熟品牌的畅销款,小白领们背着去上班、逛街,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能搭。而张西的真丝包,明显没有那么结实,加上多为晚宴用的手包,时尚女孩一年也去不了几次这种高大上的场合。另外就是出挑的颜色,明显是西洋人的审美,在中国能把这些颜色穿上身的,除了杨二车纳姆,就是艺术工作者。没错,张西本来就是做给自己用的,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爱好相同的小伙伴们。
a di alcantara要找在中国的设计师合作,张西是报价最高的,理由就是“建筑师就这价”,做建筑不还价,做包也不还。
建筑师设计饰品的并不少见,不管是张永和,还是弗兰克•盖里,都有打酱油做点小玩意的时候。张永和连续多年为Alessi 做些概念产品,盖里的小鱼造型,更是一招吃遍天下,从灯到热水壶再到蒂芙妮首饰。大师的跨界艺术玩得怡然自得,但他们都只做设计,不负责经营,包括已故的室内设计大师安德莉•普特曼,她为法国昆庭(Christofle)做了那么多款设计,顶多就是自己穿戴好拍照代言,其他的一概不管。但普络不一样,它是张西自己的品牌,自家的爆竹给别人放?张西不肯。
品牌建立初期,意大利版Vogue主编弗兰卡•索萨妮正在寻找中国设计师,张西一眼被相中。索萨妮帮张西张罗了一次和欧缔兰的合作——那是一家意大利面料商,开发各种高级材料,是法拉利之类高档跑车内饰专用供应商。a di alcantara是欧缔兰旗下的一个配饰品牌,为了配合10 corso como在上海开店,品牌特意要找在中国的设计师合作。张西说她是报价最高的,比其他意大利、日本的设计师都贵,理由就是“建筑师就这价”,做建筑不还价,做包也不还。后来,张西设计的四款产品摆在了10 corso como新开店时的货架上。问张西,销售情况如何,她的回答还是:“不清楚。”但她今年和欧缔兰的合作已经又开始了。
回忆和索萨妮的会面,张西说,时尚教母告诉她:“你应该去意大利,在那,你能卖得更好。”言下之意,设计师品牌的春天在中国远远没有到来。事实也是这样,五年了,她才有第一个独立专柜,一切都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既然选择了在中国开店,这条路总得走下去。张西说在她回国独立开事务所的时候,才明白很多理论知识在瑞士读书的时候都有学过:怎么构建公司人员构架、怎么处理内部关系、怎么办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当然很多法律和财务理论仅适用于瑞士,但学总比没学过的好。不过,这么多年在工作中学下来,在建筑这方面,张西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了,她要把同样的思路发挥到普络的零售上。
张西习惯用中西混搭的模式处理建筑案子:一个中国建筑师再加一个外国同事,一起接案子,这样两种思维可以互补。然后由她和合伙人分别整体把控。这么多年来,事务所的业务开展得井井有条,不太出现加班到天明的狼狈,去年业绩又有增长,所以她在考虑是否要改变组织构建,增加一个中级管理层。同样的,普洛就相当于事务所里的一个项目,只不过它做的是包。在这个团队里,一共有5个人,分管设计、市场、营销以及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离印西诃这样的理想状态,还很遥远。
除了主打真丝外,张西为普洛的新店开张增加了压花皮革面料,以及“一起恨高街”的款式。她今年的目标是把专柜开进上海的IFC。她很自信地认为自己的设计就应该和爱马仕、古驰在一起。“在那里,普洛就是最便宜的了,一定能卖得好!”为此,张西当机立断回瑞士为普洛注册公司,因为IFC要国际品牌。
张西谈张西
《新周刊》:如果不做设计,你还能做什么?
张西:律师。是不是又很男性化思维?但我就是喜欢。
《新周刊》:你最欣赏的设计师是谁?
张西:意大利工业设计师、建筑家阿切莱•卡斯蒂里奥尼(Achille Castiglioni)。
《新周刊》:你周围成功的设计师是谁?
张西:海晨吧,我觉得她真的不容易,一个人这么多年坚持下来,我自己开店了才知道有多难。
《新周刊》:自己的哪个设计最牛?
张西:我的设计没什么季节性,也不受什么时尚的影响。我就是制造时尚的,我背的包要配得起我,我觉得好了才会卖给大家。
《新周刊》:觉得自己是成功的设计师么?
张西:我做建筑师很成功。下次你来采访我的建筑吧,我们真的做得很好。
他们谈张西
颜密 前《ELLEDECO家具廊》主编,现任编辑顾问
张西就是女强人呀!她的设计很符合现在的潮流,很廓形,踩的点很好。
海晨 海上青花创始人、设计总监
我喜欢她的设计。尤其是真丝的那些,一看就是属于张西的建筑师形象。
Andrea Boragno 欧缔兰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张西本身拥有丰富的海外学习和工作的经验,而这也体现在她的作品中,其设计风格完美地融合了东、西方的特点。她独特的创造力正是我们带入中国市场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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