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参加比赛,林二汶和刘胡轶也许不会遇见。
林二汶,坐标香港,外冷内热的天蝎座。2002年与卢凯彤组成香港独立女子组合at 17,正式签约黄耀明“人山人海”出道。十多年来,她从组合到成为独立歌手,再从歌手成为自己唱片公司的老板。
刘胡轶,坐标武汉,沉稳内敛的摩羯座。科班出身的他,参加比赛前是默默无闻的音乐人,学了25年音乐,在酒吧驻唱了15年,不知担任了多少音乐人与音乐节目的幕后编曲,却始终不放弃对台前的向往。
二人结识于第二季的《中国好歌曲》。参加选秀比赛,免不了提心吊胆和生死未卜的煎熬,但幸运的是,比赛让天南地北的林二汶和刘胡轶相识相知。他们发现,世上竟有和自己在音乐审美上如此“臭味相投”的人。比赛结束后,他们决定一起捣鼓一次巡演,主题就叫“关于时间的歌”。
于是,他们从比赛所在地的浙江嘉兴,“出走”到了全国各个城市:北京、上海、深圳、广州……以前,林二汶和刘胡轶是两个独立音乐人;现在,他们两个的名字是一个组合。
因为比赛,林二汶找到了进入内地的敲门砖,刘胡轶则跳出了武汉闭塞的音乐小圈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熟悉香港音乐的人对林二汶不会陌生。在香港独立音乐界,at 17曾是炙手可热的女子组合。单飞后的林二汶开唱片公司、为电影《前度》配乐、念广告旁白、写专栏、做主持,还在去年发行了一张国语专辑On the Go。当她出现在选秀舞台上时,不少乐迷感到诧异。
但林二汶觉得,自己并没有“放下”什么,反而收获了很多。此前,她一直在香港发展,对内地音乐没有太多了解。去年11月,她收到节目组的邀请,上网翻看了第一季的节目,没想到听周三的歌听哭了。
“我发现选秀里的人很厉害,这么大的地方,有性格、有能力、有魅力、发放能量很大的人真的太多了。”她说。
这也许与她曾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瓶颈期有关。推出第一张专辑的前几年,她发现自己写不出任何东西,几乎要放弃创作人的身份,直到参加比赛,才惊觉“自己好像还是写歌的”。加上作为独立音乐人,要想让更多人在同一时间认识自己,去比赛是最直接的方式。
刘胡轶也有着现实的考虑。他4岁学钢琴,小学开始学作曲,属于纯正的学院派。但写多了弦乐四重奏,刘胡轶感觉到“不爽,规矩很多”,于是转为做流行音乐。还在大学时,他到广州录过一张名为《独听》的翻唱专辑,“一千块一首,录了几天就录完了”。
尽管如此,刘胡轶常常觉得自己在音乐上孤立无援。不同于香港开放的音乐氛围,武汉几乎没有适合流行音乐生存的土壤,甚至没有一家正规的唱片公司。接近10年的时间里,刘胡轶一个人写歌,没有任何对话,连否定的人都没有。“没有渠道,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听过我。”他苦笑道。
为了生计,刘胡轶挂职歌剧舞剧院的创编室,专门写歌剧舞剧,闲暇时就去酒吧驻唱,一唱就是15年。直到参加比赛的前一个礼拜,他还在唱。
如果说林二汶因为《中国好歌曲》找到了进入内地的敲门砖,刘胡轶则跳出了武汉闭塞的音乐小圈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这个过程,他花了将近20年。
在人生地不熟的嘉兴,他们最喜欢一起去逛广场,逛家乐福,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乱跑。
当刘胡轶在首次录音的大巴上认出林二汶时,他难掩内心激动。从小,刘胡轶就在听“黄金80年代”的广东歌,后来有机会听到林二汶的国语专辑,就往回把她的粤语专辑听了一遍。“我是听她的歌长大的。”他开玩笑说。
这让林二汶和刘胡轶第一次相遇的故事带了点戏剧性色彩——那天一早,他们与另外六七个学员乘车前往录音地,刘胡轶习惯等到最后一个才下车,但那次,他发现有一个人比他还迟下。这个人裹着棉袄,坐着没动,看着有点眼熟。
“你是从内地过来比赛的吗?”
“不是,我是香港的。”
“你是林二汶吗?”
“嗯,你怎么知道?”
“我有听你唱片啊。”
认识仅仅15分钟后,刘胡轶就递上耳机,请林二汶听他的比赛曲目《从前慢》。这首歌改编自木心先生的同名诗作,其中一句歌词是: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他唱得那么好,他给我听完之后,我不能不让他听我的,可是我唱的demo实在是太差了,真的不想让他听。后来我想,哎,反正都来了,这十几个小时我们都对着,那就给他吧。” 林二汶也递上了自己改编自at 17时创作的《才女》国语版《至死不渝》。
盲选时,这两首歌都获得了导师的认可。刘欢用“隽永”二字评价林二汶的《至死不渝》,刘胡轶的《从前慢》更是让三位导师集体推杆,这首歌后来走上了春晚舞台。
节目的录制历经了无尽的波折,中间甚至出现延误,刘胡轶从第一期拖到了第五期才完成录制。但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与林二汶有了更多的音乐交流。他们研究彼此的音乐,互相启发互相鼓励。在人生地不熟的嘉兴,他们最喜欢一起去逛广场,逛家乐福,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乱跑。
林二汶说,很多人可以参加一个节目,但是相处同一个空间点的人未必能成为朋友。刘胡轶则认为他们的关系是“共患难”:“很多人一起录的影,播出的时候人就没有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有导师推杆,所以那几个月里互通消息。知道我过了的时候她在发来的消息里鬼叫,因为知道我有多焦急。”
“谁都有自己的烦心事。但是,我们多么幸运,我们在做音乐啊。”
遇到对方,是林二汶和刘胡轶觉得最幸运的事。林二汶喜欢听soul、funk类型的音乐,最欣赏的艺人是同样从组合出来独立做solo的Justin Timberlake;刘胡轶听得更杂:巴赫、贝多芬、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川井宪次、坂本龙一、久石让、菅野洋子、披头士、张国荣、窦唯、张亚东……林二汶开玩笑说,刘胡轶学音乐有“强迫症”,会花很多时间去研究,自己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乐理知识。
刘胡轶也毫不掩饰对林二汶的欣赏。在他看来,林二汶不仅是一个创作者,更是一个歌者,可以将作品唱到百分之两百,唱到别人的心里去。“《至死不渝》那个高音,我自己唱都觉得快死掉了。她很厉害。”
比赛后,刘胡轶曾去林二汶家拜访,见到了林二汶的父母和她的哥哥林一峰——在林二汶的音乐道路上,身为创作歌手的哥哥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如果说林一峰是林二汶的音乐贵人,刘胡轶也通过比赛找到了能够提携他的音乐人:刘欢和荒井壮一郎——后者刚拿了台湾金曲奖的最佳专辑制作人。
出道这么多年,林二汶很清楚创作人可能有的孤独。“创作一定要有鼓励。”她说。刘胡轶感同身受。比赛前,他写过很多歌,自己觉得很炫酷,但是却遭到身边人的冷漠,“就像风一样吹过”。所幸比赛后,他的音乐才能得到肯定,平安、李泉等歌手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这让他开始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
“做音乐是一个危险动作。在任何一个国度,这都不是那么安全的事情。哪怕你这一刻是成功的,你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做的音乐会把你带去哪里,都不可预料。”他说。
因为这种危险性,林二汶和刘胡轶反而更加卖力地去演出。第一轮全国巡演时,他们三天三场,走了四座城市,一共睡了不到12个小时。但他们特别开心,“观众非常热情,给的反馈特别好”。对他们来说,现在也许是最享受的时刻:没有比赛的压力,有唱live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身边有小伙伴的陪伴。
如刘胡轶所说:“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会那么容易,谁都有自己的烦心事。但是,我们多么幸运,我们在做音乐啊。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最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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