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来月，多幅世界名画遇袭。这不是美术馆怪盗的故事，而是激进环保人士的“杰作”。

从梵高的《向日葵》到莫奈的《干草堆》和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再到最近安迪·沃霍尔的《金宝汤罐头》，这些世界名画都经历了各种食物或是强力胶水的“碰瓷”。

在画作《向日葵》前，来自“不要开采石油”（Just Stop Oil）的示威者高喊：“哪一样更有价值，艺术还是生命？你更在意保护一幅油画还是保护我们的星球和人类？”

示威者向梵高的画作《向日葵》泼番茄汤，随后高喊口号。/视觉中国

后面在德国和澳大利亚发生的“模仿秀”，示威者都尝试传递着类似孰轻孰重的环保逼问。

不同国家的多名激进环保主义者以“破坏”艺术品为噱头，试图引起公众关注地球的气候变化。

对此，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古根海姆博物馆等92座知名博物馆，在今年11月11日联合发表声明，警告类似的“破坏”行为正在将艺术品置于危机之中。

有网友指出，这些气候抗议活动只让艺术品的保护罩 “陷入危机”。连串的名画袭击事件中，抗议者都选择有玻璃保护罩的名画下手，万能胶也只会粘在展厅墙面或画框上。

示威者将手粘在约翰·康斯太勃尔的画作《干草车》的画框上。/视觉中国

除了攻击世界名画，这些环保团体还做了很多引发争议的抗议行动。以“不要开采石油”（Just Stop Oil）为例，该组织今年年初在英国成立。

英国政府迫于能源压力，宣布扩大北海石油天然气生产，计划于2025年前准许100个新的油气开采项目。

在45天的任期内，英国前首相特拉斯取消了使用水力压裂法采挖石油的法律限制。该开采法可以提升石油开采效率，同时也可能造成地下水污染，甚至引发地震。

英国政府的连串能源措施，激怒了一群环保分子。他们愤而成立“不要开采石油”组织，短短几个月就让英国人大为头疼。

3月，“不要开采石油”的示威者冲进英超足球赛场，把自己固定在球门框，导致多场比赛临时暂停。其中一名抗议者被警察抬出场，还不忘接受采访，场面十分滑稽。

被警察抬出场的示威者在接受采访。/网络

4月，他们又派人跑去英国10个“关键石油设施”，堵塞周边道路和桥梁，在石油巨头的鼻子底下搞事。

到了10月，“不要开采石油”决定把行动升级。他们用橘色颜料把伦敦警察局给喷了，后来又去喷了哈罗百货和伦敦的劳力士专卖店。

“不要开采石油”组织成员用橙色油漆喷名店。/视频截屏

真让普通人捉急的，始终还是堵路。从10月中旬起，“不要开采石油”盘踞在伦敦大小交通要道进行抗议。

他们在白金汉宫附近的骑士桥设路障，在披头士乐队拍封面的艾比路筑人链，以及一连三天爬到伦敦环城公路的龙门架上。

一个示威者和一块横幅，迫使5车道临时封闭。/视频截屏

抗议者们多日来的行为，引起路人和政府人士的不满。网络视频显示，愤怒的司机对他们骂起了脏话，让他们“找个班上”（get a job）。

有乘客大叫：“我孩子生病了要去医院。”还有游客喊道：“你们毁了我的伦敦之旅。”

英国内政大臣苏拉·布雷弗曼（Suella Braverman）评论称，抗议者们的行为是“自我挫败”且“完全站不住脚”的。

据“不要开采石油”的统计，自2022年4月以来，该组织已有超过2000名成员被捕。

欧美不少环保组织凭借街头活动和“行为艺术”，来吸引民众的注意力、扩大影响力。这些激进的行动不免有扰民、破坏公共秩序之嫌，但目的始终相似的：改变人们用来描述环境问题的语言和形象，从而改变人们对某一话题的看法。

“不要开采石油”的多名骨干成员，来自英国另一个环保团体“反抗灭绝”（Extinction Rebellion，简称XR）。XR算是用万能胶抗议的始祖之一。

XR早期的行为艺术式行动，吸引了众多的关注，有效地把“气候危机”“碳中和”等术语带入普通人的话题内。

然而，2019年XR成员冲击早高峰期间的伦敦地铁站，这一行动极大地损害了民众对该组织的信任。而XR的活动经费来源主要是个人和公众捐款。失去群众的支持，意味着XR的激进行动变成无源之水。

2019年10月17日，XR成员在早高峰时爬至地铁列车顶部，高举标语，导致列车停运。/视觉中国

与XR不同的是，“不要开采石油”的活动经费来自大洋彼岸。梵高的《向日葵》被番茄汤泼了后，该组织的发言人曾表示：“我们不是来交朋友的，我们是试图引发改变。”

英国《卫报》此前披露，攻击《向日葵》等艺术品的抗议行为得到一家名为“气候紧急基金”（Climate Emergency Unit）的美国机构资助。这家机构的官网显示，他们同时赞助了全球11家激进环保组织。

该基金会的创始人艾琳·盖蒂，正是美国“石油大亨”保罗·盖蒂的孙女。用卖石油赚的钱，去叫停石油生产，行动逻辑颇为诡异。

激进环保行动的短视频，尽管能在社交媒体上获得极高的流量，但却忽略了这背后的代价——恶名。

今年三四月份，英国YouGov市场调研公司访问了2000名英国成年人，发现58%受访者认同 “不要开采石油”的环保诉求，但57%受访者反感这一环保组织。

社会学家普遍认为，改变社会对特定议题的看法，关键不在行动的极端程度，更在于活动的规模。

一项关于1900年至2006年期间、世界抗议活动的研究表明，如果抗议活动的参加人数占总人口的3.5%，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它会成功；针对其他类型抗议的研究发现，参与抗议的人数需更多，多达国家人口的1/4。

激进的气候行动导致的“恶名”，可能会将那些本应团结的群体，拒于“改变”的门外。

参考资料
[1] Tomato soup, a famous painting, and a viral clip. What makes a protest work?丨Zion Lights
[2] Just Stop Oil protests might be encouraging more climate action, survey reveals丨Social Change Lab
[3] Roadblocks, soup hurling, superglue … Just Stop Oil protests divide activists on direct action丨The Guardian
[4] 行动主义丨Climate Science
[5] Why Civil Resistance Works丨Erica Chenowe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