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杂志上,美食的最好伴侣,不是酷彩锅,也不是京都筷子,而是一块木板。就是那种又破又旧、不讲任何材质的木板,正是那粗糙的质地衬托出美食的精致和细腻,年轮更是锦上添花。
美好的木板有无数个变身:可以是美式乡村风格的木餐桌,可以是薰衣草院子里的旧门板,最精致的食物不需要Wedgwood的盘子。伊比利亚火腿,就需要一块木板来盛,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一块砧板,它没有中式厨房里的菜墩那么大、那么厚,也几乎不承担任何切配工作,只是作为一个舞台,让伊比利亚火腿片优美地展示出来,一起出场的还可以是意大利蜜瓜、巴马臣芝士。优美的肉质纹理,艺术品一样的奶酪孔,在木板的映衬下那样的美,就像是爱斯梅拉达和卡西莫多。这种差异对比,让主题突出,不会产生买牍还珠喧宾夺主的事,不管眼神还是镜头,都很自然地集中在美食上。
日本的清酒配江户切子,瑞典的伏特加配水晶杯,都是几辈子的缘分了。
但并不是所有仙女都愿意下凡尘的,食物本身就是外貌协会的,它更愿意找个有出身、有相貌的伴侣。
“葡萄美酒夜光杯”是中国最普及的搭配方法。不管是家世门第还是品性,样样都契合:葡萄酒本就是西域佳酿,而夜光杯产自甘肃省酒泉。东方朔的《海内十洲记》中的《凤麟洲》就记载:“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
酒性烈,也最直接,所以选择伴侣也相对刁钻些。《笑傲江湖》里,祖千秋简直是在对令狐冲普及美酒和酒器知识,从怀中一一掏出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古瓷杯……无不具备。相比之下,如今时尚杂志还在普及白葡萄杯的形体特征,实在弱爆了。
门当户对的“婚姻”从出生就开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日本的清酒配江户切子,瑞典的伏特加配水晶杯,都是几辈子的缘分了。瑞典的Orrefors水晶在2012年的时候还找了卡尔?拉格菲尔德设计酒杯,每个下面都刻有“KL”的组合。他们还在1991年为诺贝尔晚宴设计酒杯,这顿饭被称为“最聪明人的聚会”,宴会的酒杯柱于是采用了瑞典神话里的小魔鬼,人人脑袋上顶着个皇冠,寓意实在很直白。这套设计被当作艺术品一样收藏,很少投入量产。上海世博会那年,瑞典馆里有陈列,标价每个1799元。
进口器皿和本土菜,美食的涉外婚姻就这么开始了。
潘石屹在微博上一边回忆着家乡的面条,一边赞美着纽约的牛排。面对食物,人们尝鲜的勇气可嘉。经过多年熏陶,中国人不再将西餐定义为“中看不中吃”,而是头头是道地分析它的肌理、产地以及烹饪方法,吃客对于学习制作洋美食也兴趣大涨。
以“锅中LV”自居的酷彩,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华丽丽的它,不管是拍杂志大片还是电影,都能忠贞地陪伴在食材左右——这就是真爱吧。酷彩在中国的营销方法也一直走个人路线,网路上的大V和美食博主人手一只,有的连博客栏头都是它的冠名广告。中国人最信这种身边人的影响力,看着博主用美锅烧出法国菜和意大利菜,好生羡慕,尤其看到这进口锅还能煮红烧肉,更是再无拒绝的理由。进口器皿和本土菜,美食的涉外婚姻就这么和谐地开始了。
美食家都把腐乳称为“中国芝士”,但谁也不会有勇气在米其林的餐前小食里用它配酒。芝士就该待在银杏木上,就如腐乳就该与酱菜碟子一起陪伴泡饭一样,各有各的安身之处和终身伴侣。
但餐具制作商不这么想,他们不遗余力扩充产品线。范思哲瓷器在今年推出了筷子,中国人的餐桌从此得以圆满,你尽可以用它来搭配印着美杜沙的盘子,吃牛排吃虾仁吃炒青菜。
英剧《唐顿庄园》拍摄地的伯爵女堡主曾经吐槽:剧组的餐桌摆盘一点不专业,佣人数目也不够,完全木有贵族水准!据说她在边上越看越着急,不得不出来以正视听,演示真正英式摆盘的盛况:哪怕是炸鱼薯条,也得摆上三副刀叉。分工细致是西方餐具的一大特色,所以从WMF 的不锈钢到christofle的纯银,家家都要推出品类齐全的刀叉。Alessi 甚至有一整套芝士刀,可以切割任何硬度和尺寸的奶酪,装在棉布套里,一卷一塞就能随主人出席任何宴会。这刀具最妙的地方是整个生产过程由一个工匠监管,大品牌一玩这种小作坊游戏就会身价立显,300欧元的价格让它高贵冷艳。
芬兰设计师阿尔托在设计湖泊瓶的时候说:“每天要用的东西,更应该合乎人类的感觉。”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没办法绕过外貌直取心灵,在通过美食的路上,必须有着美器的陪伴,过去这样,今天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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